2016年5月15日 北京·北京市规划展览馆
碎片
我发烧的故事
周一晚上,王姐给我发消息说她发烧了。我像一个普通的成年人一样,例行地询问体温、有没有吃药,还说大概是北京这几天天气太冷,最后说好好休息,问她需不需要我去照顾一下,她当然说不用。
大概有两分钟,我想了下,她没有说体温,应该是没有体温计,所以我带上了体温计去看她。
她烧到了40.5度,我庆幸没有因为成年人的客气就觉得她真不需要我照顾而让她一个人病着,但同时我也不知道自己可以做什么,我从来没有面对过一个发烧40度的人。
那天晚上,我在脑子里回想了一遍我的许多个发烧的时刻,和那些时候在我面前或许也不知所措的人。
1 你怎么不早说啊
这些记忆里,年纪最小的一次,我已经不记得有没有上小学。那时爸爸还在村里当电工,有天晚上,他和一群同事在镇上的供电所聚餐,我一个人窝在供电所办公室的沙发上,数着房间的墙壁上出现了27只壁虎。
我把所有的壁虎数完了,爸爸还没有结束,无聊的我突然开始难受起来。或许是因为幼小的我早就习惯了无聊,又或许是早年的我骨子里就已经有了拖延症,即便难受,我也没有说出来,只是安静地等着我爸结束。
结束后我爸把我放在自行车后座上驮着我回家,走到村头的时候,我小声地说,爸爸,我有点难受。
我爸一摸我的额头,带了一点埋怨地对我说:“你怎么不早说啊。”
我那时候真的很小,但是我听得出来,我爸爸责怪我的那句“你怎么不早说啊”的语气,其实是他在自我责罚。这件事已经过去了30年,那年的爸爸,还没有我现在年纪大呢。
我发烧了,爸爸就没有带我回家,而是拐到了村里的李宗述家里。
2 李宗述
以前村里没有卫生室,有几个医生在家里开门诊,李宗述就是其中一个。他在自家院子外面有一座小屋,门开在小屋的侧边,进去之后左边有一张床,右边的窗边有一张写字台桌子,他背对床坐在写字台前的椅子上,左手边是堆满药的架子,右手边门口还为患者准备了一张凳子,整个空间窄小且局促。
那个屋子是所有熊孩子的噩梦。我生病了,妈妈就会坐在那张凳子上,让我趴在她的腿上,拉下裤子,翻出我的屁股让宗述扎针。我在那个屋子里勇敢地面对过针头,然后被奖励一个注射器的针管,也曾经认怂地嚎啕大哭过。
“宗述”这两个字,不管是看起来,还是它的发音,都很严肃,但请你们相信我,我看到这两字的时候,和你们是完全不同的情感。在我还不认识这两字的时候,我就已经从很多人的口里听过这个名字的发音,它和普通话不一样,用方言说出来,带着乡亲们亲切的嗓音。那个充满噩梦的屋子,却是成年后我在心理上有着安全感的避难所。
我20岁以前从来没有去过医院,直到现在,我依旧“怕”去医院。那些医院里叫号问诊的医生,像是机器人,和百度没有太大的区别。我甚至怀疑他们当中,有很多人也不晓得如何真正诊治。看病这件事被简单地流程化。而我的小时候,所有病都终止在了宗述那里。我所有的不舒服,宗述都能给我解决,他给我扎了针,我第二天保准就活蹦乱跳了。可是当今,即便去了医院,开了药,我也不知道病是否能好。
3 车胎气打大了
还有一次在初中,我们初中是住校的,当时班主任董庆利老师发现我发烧了,他问我说,我把你送到姨妈家吧。我姨妈家离学校很近,不到一公里。也才刚刚20岁的小董老师,骑着他那辆自行车,让我坐在后座上。路上很颠簸,他还跟我说,这个自行车车胎气打得太足了,轮胎邦邦硬,遇到个石头就弹起来了。
送我去姨妈家的小董老师那时可并不知道,再过不了两年,他就骑上摩托车了。
那时候我姨夫和姨妈也刚刚好就是我现在的年纪,到今天之前,我也从来没有想过,他们当时面对我这个突如其来的发烧的小孩,是不是会有那么瞬间的不知所措。但我的印象里,我姨夫非常的沉稳,他让我吃了退烧药在被子里捂汗,跟我说出一身汗就好了,语气非常的肯定,让人心里踏实,我似乎完全不需要担心什么。
4 非典
非典那年我读高二,有一天晚上,我觉得稍微有些慵懒,就用体温计测了体温,38.1。我兴奋地喊,晚自习我不用上了!然后就跑去了校医院打吊瓶。
那次我连续打了五六天的吊瓶,一直停在低烧状态,没能退下去。后来我猜可能是校医院的用药很保守,年轻力壮的孩子,低烧几天总能挺过去。
但是几天过去我也没有好转,班主任滕老师就跟我说,要不你回家吧。哦对了,我还要特别感谢在我去打针时帮我认认真真记课堂笔记的同桌刘奕同学。
因为是非典期间,进村的公路设了路障,被挖了大坑,不通车了,我只能坐到隔壁村大花崖村的村头,然后我爸爸骑车去接我。经过路上这一通折腾,我躺在自家炕上的时候,体温已经烧到了39.2度,这是我生平最高的体温纪录。
高烧除了浑身毫无气力,眼前的景象也变得模糊。我从我妈的慌张里面看出了我当时虚弱的状态,她开始用热毛巾擦拭我的全身,我感觉我像是一个要去鬼门关的人,而她想拼尽全力地拉住我。
我妈在我面前不停地忙活,让我没有留意我爸爸的神情,距离上次我在自行车后座上跟他说“爸爸我有点难受”已经过去了十多年,不知道他是比当年更加慌张,还是已经变得沉稳。
再后来宗述来了,给我打了一瓶红霉素退烧了。
5 医院
2005年我妈妈手术住院,有一天我去陪床,晚上无论如何也睡不着觉,就自己下楼去街上溜达了一会,转了半天还是觉得不得劲,就在夜间门诊那量了一下体温,结果发现发烧了。于是我就坐在医院门诊楼下的大厅输液,花了108块多,当时我觉得好贵啊,那时候十块钱可以在食堂吃三顿的,也庆幸自己带够了钱。
我打完针舒服了一些,回到我妈妈的病房,推开门的时候,房间没开灯,我妈妈坐在床边等着我。
她问我去哪儿了这么久,我说我发烧了,打了一瓶吊针。她说我骗她。
我很自责,现在我也不知道我妈那晚等了我多久,也没有明白她为什么会觉得我骗她,那她又以为我是干什么去了呢。
其他
我的爸爸妈妈从来没有发烧过,因为我一直都未曾陪在他们身边。
新闻
北京疫情
周四下午又开始抢菜了,传言说北京要静默三天。官方的辟谣,总是恰到好处的迟来一步。今天的发布会也尤其玄妙,拖了半天没开始,好像故意让你们多抢一会儿。
是各大商超和美团偷偷给土地爷上香了?
上周日下午,朝阳区通知,生活在朝阳区的人都要居家办公。最近的政策很迷,朝阳区非常明显地甩开其他区走在了前面。多数人都是跨区上班的,各区之间人员流动非常大,为什么一个区,要单独地发布政策呢?
朝阳区要求每人都3日核酸,3天做完了,接下来3天继续做,你就说天天都要做不就完了吗?
有些区要求隔日核酸,那跨区通勤的人遵守哪个区的政策呢?
周日朝阳区要求居民居家通知后,我接下来几个小时都在等我那海淀区的公司发通知,等到半夜也没有。希望以后不会有这么沙壁的政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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